雨霜一大早自动准时醒来。 惯于打坐习禅的她,只消数十分钟之闭目养神即能捕获如同七、八小时的充足睡眠。 身旁的莉莉亚还在呼呼熟睡,少女蹑手蹑足、灵快地行动─莉莉亚的“睡品”不好─谁若是干扰她的美梦,包准怒目相向、破口大骂,气消后,倒头又眠。 雨霜宁愿别碍着她。 她由大背袋中取起“梵天幻白龙”。 又掏出乳白的绸练。 一溜烟跑进阳台。 每日之早课─拭刀。 拭刀同清心、摒念。 武者必爱其刀剑─生由它、死任它。 命之所依,神之外表。 白龙刀拔露,冽凛的气脉奔腾。 朝阳自远方山峰乍射金光,精粹的刃身热辣闪烁,白龙傲霸的影形飘浮于刀尖。 刀之龙魂通常于清晨复苏,经炼一夕的潜藏粹磨,精魄旺盛、焰流澎湃。 美少女护刀爱之深切。 不独恩师爱人所赠外,跟随二年多的惜物之情亦是有感。 绸巾延顺窄锐的钢体滑行,拂去过往的细埃,一面不应惹薄尘的菩提镜。 雨霜专注地端观白龙刀,刀光映照于她俏美可爱的脸庞,甜容对应在刀的躯体上─将被吸进的神韵。 雨霜的心眼明澈、目光呈然纯透。 刀人一体,是诸多武学家憧憬的登峰极境,少女从小之苦学忍耐,终于成。 “梵天幻白龙”的心与她紧紧相连。融合。刀即是人,人炼成刀。二者齐一,万夫莫敌。忍者,亦是仁者。 春秋战国的莫邪、干将、鱼肠等名剑,其所以被尊崇,非倚其摧枯拉朽之奇,而存乎铸冶者的用心执着。 而割鹿、倚天、屠龙等传奇剑刃,亦出自打造者之慈念,绝不是仗恃其锐不可挫之神威。 武士刀,日本武士的精神指标─正道之偏颇见于中日八年抗战,无辜中国黎民遭变相之刀屠戳者,难加估计。 故,刀佩有缘人、有为人。 刀出,不一定见红。 旭日东升,阳光洒遍初醒的大地,也叫醒了酣睡的莉莉亚。 “哦!……睡得真香。”雨霜呢? 不用猜,少女之习性她可知之甚详。 莉莉亚笑嘻嘻地进入阳台,大吸一口清新甘醇的晨曦,望见雨霜在做功课:“我的好雨霜,你不分天雨阴晴,全心一意地擦你那把宝贝刀……,你是睹物思人呢?还是有恋刀癖啊?”女孩幽然嫣笑:“莉莉亚,好姐妹。人家擦刀就好比你保养枪枝一样,经常照顾它、培养好感情,当你需要它时,不就有恃无恐了吗?” 莉莉亚唯以笑作答。 雨霜收刀回鞘,起身,通过身着透薄睡衣的室友。 莉莉亚的身高增长了些,胸脯略胀饱了点,女体更为多姿多采,不复以往一付营养不足的干瘪四季豆。 有自信的她,想在未来一年中替自己选个好男人,主意先打在雨霜的启迪导师─前龙行忍者─天野正夫身上。 “罗家上下都是早起的鸟儿。莉莉亚,如果我们不想当晏起被吃之虫儿的话,赶紧梳洗、换好衣服,准备用早餐吧。”美少女叮嘱道。 慢郎中的莉莉亚立即加快脚步。 一下楼,二人就遇碰睡眼惺忪的城市猎人及原香,昨夜战况必定激烈如昔。 雨霜、莉莉亚明知不问,内心正在琢磨这对有名搭挡的背后故事。 长形大方桌。 高背椅。 古雅、气派的餐厅摆设阐明了主人的品味。 丰盛的中式早点,每人赠上一套烧饼油条。 阿獠、阿香不懂如何下手,还是罗蜜“示范”吃法,他们方张口大啃。 雨霜严守“谷术”的戒律─既过可食天时,绝不准再让浊污秽气入内。 她只好坐于一侧,默默翻看“华尔街日报”。 “阿獠哥、阿香姐,二位听到人家的声音了吗?”猎人与阿香心头惊骇,口中食物差些喷放─是雨霜的妙音。 “别妄动,会使罗老他生疑的。”阿獠以眼睛馀光瞥向少女坐处,她仍在垂美首看报,香唇毫无翳动之象。 此等不传秘术便是中国古代之“千里传音”,在极远之异地便能将欲说话之内容清晰地振动受话人的听膜,宛似在该人之耳际诉说悄悄话般。 内力极其深厚者为之。 “人家的声音只有二位能听闻。委请阿獠哥及阿香姐办二件事情。听好了……”羽獠与原香吃着,边听边顿首─不明究里的旁人还误以为这二人是否连进食中也心不在焉的。 商量完毕,阿香机警地抛丢一个“了解”的暗号回雨霜。 收到。 女孩微微俏笑。 “罗老,中午我们来大喝一场。”猎人突然发话。 罗汉略怪道:“阿獠,你怎么……” “哦。夕子她昨天由林家酒坊凡老板处购得一坛高级“女儿红”,据闻是上等佳酿。中国的好酒跟我国的清酒之风味相较不知如何?所以我自作主张,想邀罗老您共赏。”阿獠脑筋动得挺快。 罗爷朗声笑着:“原来是这回事。真是个好知音,熟悉我等雅癖。那好,中午我们痛饮一番,不醉不快!”豪爽之人。 首步成功。 计画演绎进续。 雨霜向小蜜查问有关朱宅的四周警戒情形;莉莉亚回房去履行她的“恋枪癖”,枪枝零件全床皆布。 “这样子嘛……,“龙马门”主人的私邸确实守护甚密。不过,挡不了我们的。”少女听罢小蜜的述说后下定结论。 “真的吗?以人家的武功都无计潜入呢。”小蜜叹道。“此级密度靠城市猎人凭单手就够了,他是个中专家哦。”女孩甜啼。 “雨霜姐姐,你就袖手旁观呀?”罗蜜问。 “自然不可能。简单的,他对抗;麻烦的,人家撂平罗。”雨霜笑开了。 “嗯!大家都称许“鹰”为义薄云天之士,真是不错。但没想到会是个平易近人的绝色小姐姐呢。” “先别顾着夸我吧。小蜜,罗爷的酒量怎样?” “爷爷他可是唐人街中少数的海量呢!那……,阿獠哥呢?” “听阿香姐说,二人旗鼓相当。这回可有得瞧了……”她打算再至酒坊向凡老板沽酒啦。钱倒事小。 日正当中。 罗宅餐厅二人坐定,雄踞双方,桌上放置十数坛“陈年女儿红”。 猎人只手开瓮,酒香窜溢,闻者欲醉。 罗汉大赞道:“果然好酒!林家酒坊没浪得虚名!”阿獠回头问向身后的小姐们:“你们要不要来一点?”阿香和莉莉亚急速摇颅。 “夕子你呢?”雨霜巧笑:“不了,太贵重的酒喝了会浪费的。”浪费? 原来美少女的体质因修行之故,非但与众不同,且百毒不侵。 酒醇类对她来说,如过往之白开水,酒精一入喉后,功气会自动逼其蒸散体外─太索然无味,千杯不倒亦无乐趣。 第一坛除封。 两人斟满,谈天说地,没多久,第二坛又启。 “小蜜,你爷爷真会喝,如此烈性的酒也面不改色。” “雨霜姐姐,他们可能要苦战一阵子哦。”第三、四、五瓮叠起。 善饮的罗汉终不敌李白谪仙的挥手而萌醉意,岁月不饶人了。 猎人稍稍轻飘飘的,五根指头尚分得清楚。 罗蜜不禁面露喜色。 “人家听酒坊的凡老板介绍过这款酒─一般酒力差或平素不饮者,露瓮口便倒;酒力普通者,光三杯脸就贴桌面;富酒胆者,半瓮可躺平;海量者,二瓮够生折磨的了。比上水浒传中,武松打虎前畅饮的“二刀头”─号称“三碗不过岗”,显见是小巫见大巫罗。”罗蜜媚吟道。 雨霜直叹酒文化之五花八门,她不过受了行家推荐而已。 一坛见底。 罗汉终归抵不住醉意,腹中酒虫吃饱喝足,纷纷沈睡,人的意识模糊起来。 “爷爷?爷爷?”小蜜轻摇俯趴饭桌的罗老,真个走进昏乡温柔窝。 雨霜上前把其脉息,“醉得不省人事罗。会到明天一早才醒,可惜未到倦鸦归巢。”莉莉亚陪小蜜扶罗汉入房安歇。 阿香递了杯浓茶给猎人解酒,阿獠还穷嚷着要再干一盅。 茶水喝下,沈醉倏然去掉大半。 “清醒了吗?”原香担忧道。美少女调皮浅啼:“如果未生效果的话,人家仍有绝招待用呢。”阿香问:“哦?有何奇招?” “用针灸!”阿獠一听到“针”字,迷意带酒虫全驱跑了。 “针……?不要!”他整个人弹起,吓得走避至阿香的身后。 因某次的委托受保人是位俏丽迷糊的护士,阿獠到她服务之医院卧底装病,受其看护。 结果,手臂上满是累累针孔。 从此,他对“针”敬谢不敏。 午后二时。 工作预备中。 雨霜很单纯─忍者装、一把白龙刀;其馀人又挂枪、又别子弹的,不可开交;女主角罗蜜甫进房就忙挑选衣物─该穿什么好? 怎么打扮才会令爱人印象深刻呢? 费煞心思。 女为悦己者容、士为知己者死,相同的心境吧? “嗯!这样差不多了。叶会喜欢的。”梳妆近半小时,她有着满意的成绩。有脸见人了! 二时五十分,五人至后门外秘密集合。 清点结当。 小蜜用起心来当如出水之珍妃,娇羞顾盼间,不见日常之豪气。 小女孩长大罗。 “嘻……,小蜜,你是想去把朱叶的魂给勾回来是不是?”雨霜很正经问着。 一边的莉莉亚、原香笑得蹲伏地上;阿獠不敢造次,想笑不能笑。 罗蜜倒很有气质,优雅的鹅黄小圆裙搭配一双雪白匀长的玉腿,“好看吗?”猎人回道:“没问题!那个叫朱叶的一定乖乖跟你回来。” “阿獠哥!”他的耳朵挨难了。 对时。 五十五分,一行人登上阿獠租用的黑色旅行车。 猎人驾驶,阿香认路、按图索骥,另三人于车厢。 “三时整。出发!”原香令动,车身似矢奔出! 车子上了南十三街,往南行,朝向纽约警方定出的“一级警戒区”之三不管地带疾行。 莉莉亚、雨霜、罗蜜观看向后倒退的街景。 中英文夹杂的市招。 中国人在异乡奋斗多少时日方达此番成就? 洗碗、打工,忍受莫名之歧视与孤立,东方龙之传人居能在“非我族类”的生态中开出一片天空,诚属不易。 美眸媚波流转。 美少女萧雨霜为这些先民的血泪搭筑成之金字塔而愁怅,她亦是他乡之女,只忆往家住中国北京云云。 人居日本,心萦系久不回的家乡。 随着一心向往之正义挥舞腰际的刀械,图的也是护卫善良的人们及她的故乡。 未圆的梦,实现的日子遥远,尽力为之。 她想家,永难谋面的双亲。 恨已飞逝,跟风、跟花、跟北海道的雪,琉璃色。 飘去。 远。 好远。 旅行车停下。 “到了吗?”罗蜜率先问着。 她探头外望。 似曾见识的景物,错不了。 “这里在朱宅后院附近。相距约一百二十公尺。为免被察觉,宜以徒步前往。”羽獠认真的表情,却是一脸嗜睡的神态。 罗蜜笑着:“阿獠哥,你不会睡着吧?”原香回道:“当他现出这付德性时,便是阿獠发威的时候到了。”雨霜她则不同,甜美的瞳人散发烁烈之光芒、坚毅不拔之风韵,英姿焕发。 低调缓步。 没人喘口大气。 几十秒后,“这是我和叶常溜来后门,对方的打手通常较少。”小蜜喃啼着。 “只是,朱门主严格监视朱叶,必会加派人手巡视,毕竟是非常时期。再说,我也探听到,有一帮人要来寻仇。”城市猎人平静说道。 “嗯,没错。“竹青帮”。刚结下未久的梁子呢。”雨霜接口。 那怎么办? 阿獠一笑,自背包拉出一物─俄制窝瓦尔火箭筒。 射程远、火力强、准,主用于反坦克。 “阿獠,你在跟坦克军团作战啊?”莉莉亚妩啼。 “以这玩意来打破警戒构出之高墙。事半功倍。”他自在地回道。 装弹,先来一发。 火爆的问候礼。 剧烈的炸裂声,响彻天边。 门墙应声消失。 一群保镳及恶棍闻音蜂涌而来,人人手上握着兵器,短、长枪、步枪、冲锋枪、喷火器、轻重型机关枪。 部下自拥火药库,活像武器大观园。 小蜜眼看不好,转身看过阿獠及雨霜。 美少女媚鸣:“让人家来吧!大家先避退!”各自分开。 来众百馀人,足称步兵加强连,开火了! 女孩沈稳出刀,平伸,““沧海啸鹰流”─“腾龙布云”!”娇躯踪腾,如龙升天。 刀光闪、密云生,浓云间、怒杀意。 云朵翻覆,红霞映晚。 拨云后,上百杀手尽已血出人亡,武器零散狼藉。 回刀。 “真是……,“沧海啸鹰流”吗?”阿獠不得不钦服。 干净俐落。 罗蜜已然目瞪口呆─传言不假。 美少女的目光不改,正视远方。 “呀!又有人攻来了!”阿香大叫。 猎人喊道:“看我的吧!”手没闲,发射钮按落。 火光、嚎叫、硝烟。 “跟我走!”羽獠在疆场上驰骋,希腊罗马神话中战神─玛尔斯再世。 “啊?后门有人攻入?是谁?好大的斗胆!”朱沐风吼道,盛怒之下,七窍生烟。 “饭桶!怎么不早通报我?”一名手下唯唯诺诺地应着:“门……门主,我们以为不过是宵小泛泛,自行解决便可了事。没想到,对方底子硬的很。” “什么人啊?” “一男四女。中有一人,是“罗生会”会长之孙─罗蜜小姐;一名男子,极为身手矫健。经人认出,是“城市猎人”!” ““城市猎人”?罗汉这老家伙,竟然重金礼聘高人,可恨!” “禀门主,还有一位少女忍者,更是……” “忍者?什么年代了,那来的忍者?你以为我们在演“射英雄传”啊?”朱门主蔑笑着。 “不,门主。她光以单口武士刀就作掉我们不少弟兄,这名艳美绝色少女不畏枪弹哪!”他啐了口痰:“呸!妖言惑众!老子偏不信邪,会有人不怕弹头?”巴掌挥下,“狗奴才,办事不力,还信口雌黄。给我滚开!快去加派人手,拿下他们!不然,杀掉他们!” 属下默不作声,告退。 又一个部属火速进报:“启禀门主,前门亦有人找碴攻门,“竹青帮”来了!”屋漏偏逢连夜雨。 后进豺狼,前有虎豹叫嚣。 “真是烦人呐!”不快缠心,朱沐风深锁双眉。“派人赶走他们!不听,杀!” “是!”手下退出。 “龙马门”的危机处理仰赖他下裁定,儿子软弱又爱恋宿仇之孙女,妻子纵欲,无以为继。内忧外患。或是,七年前的报应到了…… “竹青帮”可不像雨霜她们讲理。 “龙马门”朱宅前门守卫与“竹青帮”之代表屡起龃龉,一言不合,谈判代表钻回车内。 守卫以为其将离去,未料数秒中内,后方竟闪出十几辆大宾士车,要扣关闯门了! 边开枪制止,守卫才想以无线电向后方求援,车子撞开前门及防线,枪响,数人被放倒。 车队顺利挺内。 帮派分子下得车来。 “哼哼,家大业大的“龙马门”,连本帮都要惹?”五十多人,虎视眈眈四望周围园景。 不远处树丛沙沙作响,为首者示意,手下意会,二人分左右向目标包抄。 一攫成擒。 一名俊美的少年。 “哟!我道是谁?这不就是朱沐风的佳公子─朱叶吗?”少年想挣逃,力不从心。“你是……,啊!“竹青帮”的老大─温彬?” “小伙子,不错嘛!还记得我这个貌不惊人的庸人。” 温彬,是新崛起“竹青帮”的角头。 心狠手辣,但对手下颇讲义气,出手阔绰。 男女兼收的双性恋者。 尤对朱叶此型貌若西施、貂婵的娈童极富兴趣。 他的粗手托起叶的下颔,“我想玩你很久了。不过,我很忙,忙着找你老爸算总帐。帐勾清了,你的身体就是我的。”朱叶心地欲吐。 温朝叶的股间一摸,叶的生理反射居起。 “好大啊!屁股也不错。搞不好是处男……”邪笑。温彬,蝎的性格。 “有了这张王牌。不怕姓朱的不低头认错。好好押牢看紧他!”温彬的气焰更张狂。 一队人马见男人就杀,女眷们早闻风逃躲,好色的宵魔们颇感失望。 路上通行无阻,“龙马门”已无力再抗,重兵皆移往防止猎人及雨霜她们了。 “报……报告门主!“竹青帮”他们进来了!而且挟持着少爷!” 朱的脸色青紫。 这么一来,大势全去矣。 “不是叫你们紧守少爷的吗?他是怎么跑出来的?” “门……门主,少爷用计打昏了守门的两位手下,他才顺利脱逃出来。” “我养了一群酒囊饭袋,气煞吾也!” “门主,我们该……” “怎么办是吗?想法子去救下朱叶,不管突袭、暗杀,在不伤少爷的前提下,给我毫发未伤地带回朱叶!” “遵命!伟大的门主!”部下仓惶退去。 “沐风……” “婉仪?你……你全听见了?……”妇人的热泪盈眶。 “叶儿成了“竹青帮”手中的人质了?是不是?”朱门主沈下脸,噤声。 “不说话?那你是默认了哦?你这个父亲怎么当的?身位一门之主,自己的孩子安危都保不住!”音泪俱下。 慈悲的母亲。 门主的拳头紧、抖动,悔恨、伤心并发。 万一他悉得朱叶是怎样“报答反哺”婉仪的生养哺育之恩的话,可能颤抖为甚。 后方。 路径上站满拦路虎,猎人掏出Coltpython点357口径左轮,仍嫌不够有效;莉莉亚更情愿多出一只手。 黑压压的万头钻动。 密密麻麻。 雨霜笑笑,手形转换,纤媚玉手齐呈京剧旦角所用的“兰花指”,““风之忍法帖”─“风流点爆”!”水流之奇异香风吹拂,一经过人体,与其气血相激相克,整个躯干被二股不相容的力道扯碎爆破,恰似遭逢炸药红莲吞噬荼毒,周身殒殁。 故谓“点爆”。 玄妙。 香风前行,风过之处,挡者皆炸得血肉糊烂、沆瀣一气,腥膻气味烈炽,血灌沟渠,亦不为过。 不出二十几秒,风止,敉清阻障。 猎人、阿香、罗蜜,连常跟雨霜出生入死的莉莉亚也啧啧称奇。 “这是什么妖法啊?”罗蜜见怪大怪。美少女摇了下香颅,“非妖非魔,纯粹上级忍法呀。没何稀奇之处的。” “忍法?” “就是俗称的“忍术”。只是,忍法的级段较高,不独来瞒人耳目,而是伏敌的利器。” 大步前往,了无挂碍。 罗蜜一直惦念朱叶,她突觉心悸─不吉之兆,加快脚步急跑。 果然,在住宅大门前早驻停一堆不良之徒,正向宅内之人喊话:“朱沐风!你堂堂“龙马门”一门之长,竟敢三番两次和我“竹青帮”作对,根本不将温某放在尊下眼里。你看仔细,你的好儿子在我手中,你也知道我爱慕你的朱叶很久了。朱门主,如果你再不下楼相见,我可想当众享用令公子的玉身啦!”群狐哗笑。 “住手!本门主这不就出面了么。”朱沐风迫出,一脸没奈何,只愿朱叶平安无恙。 婉仪随侍于侧。 “朱门主、门主夫人,得见二位尊容,甚感光荣。”嘻皮笑脸下,不屑之意明晰。“大门主,我帮及贵门间的恩怨,您该将处断?” “隔日必登门亲自谢过。先放开吾儿,一切好议。” “说放就放?我还想活着走出贵府呢!办不到。”温彬手中的黑星手枪抵住朱叶的太阳穴。 婉仪打破沉默,“温先生,那您想怎样?” “简单,只要贵门主当下跪落叩头认错,并答应跟我等搞好合作关系,温某即放过你的少爷一马。”朱沐风低回吟哦,气由心生,儿子的性命与掌门尊贵,孰优孰劣? 朱叶……,虽弱怯,而头脑灵活,面容俊秀,不失朱家风范。 亲骨肉啊! 他将心一横,准备要两膝跪倒…… “叶!”彼端响起少女娇嫩的柔音,是赶到的罗蜜! 朱叶叫道:“小蜜!千万别靠过来,危险啊!”小蜜后方站立了跟行的四人。 朱门主偏头见喊: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通过的?……”婉仪忙泣道:“罗蜜小姐,求你想方法救救我们家叶儿啊!”蜜的思绪紊乱,情人遭难、夙怨当前,一时生不出好主意。 美少女忍者的甜唇中不晓得念动些什么。 温彬感受到他抓牢的朱叶体重暴增,他回首定睛一瞧,俊俏的美公子何时换成一段断木? 此为“傀儡忍法帖”─“置物形幻”─在第一瞬时,以四周之物体取代逢遇危殆的人员,为救活之法。 朱叶的真身已位移至罗蜜的胴体后,二人的手互牵引住,深切、火热。 败迹的温彬及部从连速移行枪口指向朱沐德及婉仪。 雨霜之行动速率比他们还惊人,““沧海啸鹰流”─“龙破虚无”!”刀芒闪露,刀身放点万缕金光,刺出。 漫空回旋光点之花击向温帮主暨五十人众,花蕊扑贯帮徒之身,形成窟窟血洞,残躯株株挂平。 一片哀叫平息,地面摊摊肉泥,半百枪身也击为钢屑。 罗蜜和朱叶紧缠一处,忘了他的父母冷眼旁观。 “你没事吧?叶。” “我很好。谢谢你来救我。小蜜。”朱沐风的语气很强硬:“叶儿,你过来这里!” “爸……” “过来!不孝子!”罗蜜从爱意中清醒,朱叶走回父亲的阵营。她的神色转为阴天,“莉莉亚,枪借我!” “你借不借嘛!”莉莉亚只得拔出白朗宁交给她。“面对血海深仇的魔鬼,我怎能不复仇?爷爷嘱咐的话,人家岂敢忘却!” 阿香及雨霜想开口,阿獠用手势先阻拦。 朱门主说话了:“罗蜜小姐,你完全继承了你母亲的刚直性情及天使美貌。没错,令尊、令堂及罗老夫人的命,全是我取的。这件事,我忏悔了整整七年,未曾忘怀。你母亲是我的初恋,她不接受我,我只有用逼的。硬的不行,她不畏怕。我更对她敬爱有加。七年前,我门与贵会引发冲突,令尊和令堂、老夫人路过要劝阻。我那时怒急攻心,以枪指逼你父亲,要他让出你母亲。你母亲勇敢地与我夺枪,枪只不慎走火,连续二发,令堂及老夫人当场身故。而令尊见状,惊愤之际,抢下某位部下手持之枪械要与我相拼。闯下大祸的我,吓得手指早僵硬地按不下扳机,我的一名手下开枪杀了他。这个手下,就是刚刚茁起的“竹青帮”帮主─温彬。事后,在丧礼公祭场外,我跪了一天一夜,仍不得罗老的谅解。我也发誓,今生不再碰枪。对我的爱妻─婉仪,怀着愧疚。恶梦一般,七年了。现在,心头大石卸下,能在罗小姐的枪下了断,算上一种幸福吧?” 罗蜜的眼泪滂沱雨下,冷酷的真相。 朱沐风出奇地安详平和,婉仪拍拍他的阔肩,柔和地望着他。 她知道,这是他几年夜不归营的因由。 他又说道:“藏在内心多年的憾事,既已道出,没了牵挂。罗小姐,你报复心切,我完全明白。我不作反抗,你尽管开枪吧。我很想再看到你的父母,毕竟曾是最好的挚友啊!”他的双眼闭上,等候枪声响起。 “不!不可以,小蜜!”朱叶以躯体遮挡他的父亲,而婉仪更拦在儿子的身子前,“罗小姐!三命换三命,把我们一家子都解决了吧!”小蜜的玉臂发着颤巍,指尖扣贴扳机,迟迟未能决断。 她狂乱地媚啼:“呀!……” “砰!”震耳的爆声在偌大之庭园荡漾。 枪孔对空,火烟由管口冒出。 …… 阿香自罗蜜的媚手手心取下白朗宁,还给莉莉亚,“这是你做的决定。我们都尊重你。”小蜜伤心欲绝,投入阿香的趐胸哭啼。 此时,朱叶的声音:“小蜜,谢谢你的不杀之恩。我们全家会报答你的恩德的。”罗蜜哭笑不得:“拜托,谁教你是我的最爱啊!”朱沐风说了:“唉……,罗小姐是明理之人。那么……,你与叶儿的事情,我就不过问了,你们年轻人自有道理。” “朱门主……”婉仪笑道:“小蜜……,我可以这么叫你吗?”她点点头。 “小蜜,你应改改口了吧?该叫声伯父、伯母罗。” “嗯!对、对啊!”朱叶占便宜地附和。 “关于罗爷那头,我们明天一早便即登门负荆请罪,说什么都要让他老人家原谅我们。七年了,仇恨不解除,莫非要带下坟头么?” 阿獠开口道:“夫人,有事请教一下。” “您是……,啊,有名的“城市猎人”嘛!有何贵干呢?” “贵府财大气旺,家中定是奴仆众多,必有美丽的东方女佣可以借我……”婉仪艳颜一红。 阿香气炸了:“死阿獠,到那里都不忘要看美女!”一记五百万T的木槌击下,猎人顿间像肉片黏在地上…… 朱叶送五人出后门。 “叶,你家里被破坏成这样……” “没关系,常有的事,习惯了。东西坏了可以修缮还原、帮会手下也能再召募,但与最亲的家人团聚才重要啊。”朱叶有感而发。 “蜜,你真强耶。守卫这样谨严,你也进得来我家啊?” “别提啦,人家都苦无表现机会。风头都被这些哥哥姐姐们抢光了。”雨霜接下话尾,媚声吟啼:“小蜜,以后多的是你出场时机。你的功夫不都是用来驾驭朱叶的吗?未来驯夫绰绰有馀罗。” “雨霜姐姐,你怎么老笑人家嘛!” 朱叶开心用力地向她们及猎人挥别。 罗汉酩酊大睡一场。 醒来,微微头疼。 天刚亮,喉头干得很。 他走下楼来,喂了一大杯清水。 心想呼吸口新鲜空气,或能减轻颅内鼓打。 伸手打开前门。 “这是……,你们……?”朱家全员三人跪在门阶底层,朱沐风敬重地向罗爷磕了一个响头。…… “百乐门”餐厅。 晚餐时分。 人气鼎沸的时刻。 罗蜜指挥着女侍应生,自己亦忙进忙出的。 城市猎人、原香、萧雨霜、莉莉亚四人进入开启的大门口,“小蜜!”阿香先叫道。 “阿香姐!你们来啦!我为你们保留一间VIP房间,我带各位进去。”小蜜从华文学校一放学回来,就自行至百乐门报到了。 “蒋老呢?”一入贵宾室,阿獠就开口。 “我爷爷吗?他在朱家。”其他四人大喊:“啊?会不会……” “没事的。爷爷才打来电话,说他跟朱伯父谈得很尽兴,晚饭不回来吃了,要我一个人先撑着生意。” “怎么搞的啊?” “爷爷在七年后接允了朱伯父的道歉。而且朱门主答应会以父子之礼相待,代替我父亲来孝顺他,弥补七年前的遗憾。他当场拜爷爷作义父,朱叶一下子跃升成我的义兄了。”小蜜喜上眉梢,春花绽颜。 亲上加亲、前嫌尽释。皆是罗蜜的功劳。 是夜,雨霜与莉莉亚在客房的桌上留下一封道贺的短笺,悄悄离开华埠。 羽獠及阿香除了拿到丰厚的酬庸外,还受到罗家、朱宅的热情款待,玩了整整一星期方打道回日本。 是谁说……爱情故事非得悲剧收场的?